衛武營本事
A star is born:當代音樂與流行音樂的交往史
照片:共鳴体 劇照(©林育全)
文|耿一偉
「電台司令(Radiohead)的歌曲之所以聽起來不錯,部分原因在於它們借用了史特拉文斯基式的有趣、非對稱的固定音型。」任教於皇家音樂學院的休伊特(Ivan Hewett)如此說道。有時我在想,我們會不會把古典樂與流行樂分得太開,忘記它們都是城市生活的一部分,彼此總是會有機會相遇。如果設計師會去逛現代美術館或雙年展來吸收養分,一位流行樂手,自然也可以在當代音樂的演奏會中,得到創作靈感。
1974年,極簡音樂先驅之一的美國作曲家史提夫•萊許(Steve Reich),在倫敦辦了一場音樂會,布萊恩•伊諾(Brian Eno)去聽了這場音樂會。伊諾原本是英國華麗搖滾團體羅西音樂(Roxy Music)的鍵盤手,於1973年脫團單飛。之後,伊諾擔任大衛•包伊專輯《低》(Low)的製作人,1976年10月他們在柏林錄〈哭牆〉(Weeping Wall)這首歌時,也一起去聽了萊許《獻給18位音樂家的音樂》(Music for 18 Musicians)在柏林的演出。如果我們去比較〈哭牆〉與《獻給18位音樂家的音樂》,會發現兩者十分相似。
萊許在六零年代進行各種循環播放、相位變化與取樣等錄音效果的開發,這些技巧對後來的電音有很大的影響。極簡主義一位作曲家菲利浦•格拉斯(Philip Glass)甚至在七零年代就認為迪斯可是極簡音樂的通俗版。1999年,由英、美、日本的DJ所混音的專輯《Reich Remixed》,即是電音界向這位大師致敬的最好證明。
流行音樂從來沒有忘情於當代音樂,即使還有其他對象,但彼此間至少也不是無緣無份。地下絲絨樂團(Velvet Underground)的樂手約翰•凱爾(John Cale)是古典樂出身,他們影響後搖甚鉅的首張專輯《地下絲絨與妮可》(Velvet Underground & Nico)(1967),其中大量持續的單音聲響,即脫胎自凱爾與前衛作曲家拉蒙特•揚(La Monte Young)的合作經驗。
拉蒙特•揚在還沒碰到凱爾之前,於1959年到德國參加被譽為當代音樂大本營的達姆城國際新音樂夏日學校(Darmstadt International Summer Courses for New Music),當時史托克豪森(Karlheinz Stockhausen)也是老師之一。史托克豪森於五0年代起在科隆廣播電台電子實驗室(WDR)進行的創作,激發了像橘夢(Tangerine Dream)這樣以電子音樂為取向的前衛搖滾團體,其冷調的電子音響效果又啟發了另一個德國電子樂團發電廠(Kraftwerk)。發電廠的未來風格則直接影響到嘻哈祖師爺AfrikaBambaataa,最後形成今日流行音樂中的一個重要景觀。
前面提到的伊諾與凱爾,後來都當了製作人,並將當代音樂所帶來的實驗品味,傳遞給下一代。伊諾主要擔任U2與酷玩樂團(Coldplay)的製作人,凱爾則是龐克教母佩蒂‧史密斯(Patti Smith)石破天驚的第一張專輯《馬群》(Horses)(1975)的製作人。
當代音樂總是在追求新的聽覺感受,希望能找到反映當代生活環境的新音樂,而流行音樂則更重視我們的情感。當流行音樂遇到可以共鳴的新音樂真命天子時,一個新的樂種就會誕生。A star is bo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