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武營本事
馬戲與舞蹈的互文-創造焦點女馬系列《#Since1994》
文|陳昇
「當女表演者躺著並用雙腳把寫有男/父的桌子撐起時,說真的我不知道我是該喝采還是該難過」
「馬戲」與「舞蹈」,如果拿來問人,我想大部分的人都會認為這是兩個不同的演出形式,可是如果我們再去思考兩者的差異性時,馬戲和舞蹈之間似乎又那樣的密不可分,畢竟有別於一般戲劇演員是用語言來傳達他們的情感,馬戲與舞蹈則是用肢體與物件來傳達給觀眾他們想要說的事。不過如果真要仔細去分別馬戲與舞蹈的話,我想馬戲可能會比舞蹈更多了點冒險且刺激的成份在吧!
假如我們看到一個女表演者以躺著的方式(照片來源一),用腳將桌子舉起,並將這個桌子旋轉了起來,就像在轉球那樣時,我想觀眾大概會為這樣的精采而不吝惜地給予掌聲;可是如果這張桌子上面還寫著「男/父」,並在女表演者的腳邊上上下下,有時還為了讓桌子有更多的貼近和伸展,女表演者還會將兩腿撐得更開,使得桌子更親近了她的身體時,這樣的畫面所帶來的精采到底是宛如馬戲般刺激的演出?還是說這是被男性侵犯的現場呢?而我們這些身為在旁的觀眾到底是這場演出的喝采者還是犯罪現場的冷漠共犯呢?
《#Since1994》女馬系列,或許因為她被放在馬戲節目裡,所以我們自然而然的覺得這是場「女子馬戲」的演出,畢竟大部份的馬戲演出還是以男生為表演主體的比例仍是比較高的,因此這場演出採用了「女子馬戲」這樣的名稱可能是要去顛覆一般人對於馬戲的既定思維。可是除此之外,如果真的去觀察「女馬」這兩個字的結合,有趣的是會發現,其實她們想說的或許也就是「媽」,而所謂的媽媽就是將生命誕生於這個世界的人。因此這場演出所切入的觀點或許不單純的只是想要說「女子馬戲」,可能有更多的是要透過這場演出來述說關於女性的生活、身體與社會對她們的既定印象。另外,since的用法,比較多指過去曾發生某件事情的當下時間點,而「#」符號則是在臉書po文上代表的是相同想法的標示,進而可以快速地橫向查找並串聯不同po文的特性、文化和經歷,所以這場演出在一開始的定位或許就是要串連起1994年至今,對於女子馬戲和身為女性的生活、情感與社會對她們期待或既定思維的討論。
記得演出中有幕是一個女表演者一拍手,其他女表演者就全都做著相同的動作,或許我們可以把拍手的女表演者當成是領導者來引領著所有人的進行,可是在其他女表演者有點被迫且隨著拍手才能有下一動作的狀態時,卻讓我覺得她們更像是被藥頭監控的賣淫女,畢竟在那段的演出裡,其他女表演者還有抓著自身的胸部和胯下邊跳邊跑的一面,並在後續還有挺著大肚子的動作,因此我很難不跟藥頭控制了所有人的畫面做了連結,但也是在那一刻讓我想起了鈴木大介在《最貧困女子》這本書中描述日本最底層女子的遭遇,記得看著這本書記錄著某位女子所說的「如果不能賣春,我就會死......」的那句話時,怵目驚心的文字著實讓人驚駭不已,畢竟哪個人的出生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呢?可是為何她們卻成為了任人蹂躪的物品、財產或是工具呢?還有看著馬戲中女表演者穿著的洞洞裝(照片來源二),那件衣服滿是洞的設計似乎也隱喻了許多性的暗示,而最後舞台降下的牢籠也像在說著這個社會給予女性的限制與枷鎖,後來有人在這過程中痛苦、徬徨甚至死去,可是在這極盡黑暗的演出裡,最後有沒有為此找到解答呢?我想或許最後女表演者放下束起的頭髮並面向光的那一刻時,演出中所闡述的「女人」才算是真正的活出了生命並找到了心中的那個自己吧!
馬戲雖然與舞蹈有別,但馬戲除了我們想像中的精彩刺激的成份外,其精彩的肢體仍是帶給我們有如舞蹈演出般的感動,就像我們可以從名稱就可以略知演出的方向(ex:女馬),象徵性的動作和物件其實也可以激起我們自身與生活中的連動和思考,就像我們可能曾向著陽光閉起了雙眼,可是眼睛還是可以透過皮膚看到些微透過的紅光,那感覺就像我們還是小孩一樣,在媽媽的肚子裡感受著外面的一切,因此馬戲中的紅光無非也是跟女馬(媽)和生命起源有了呼應。
因此,雖然不知道把馬戲當成舞蹈來看到底適不適合,但在其中卻是讓人看得耐人尋味,如果對於馬戲有著許多的未知和疑問,甚至不知該從何開始切入,或許藉由「舞蹈」和「書寫」可以找尋出更多馬戲他有趣的地方吧!就像這場演出應用了馬戲的物件和舞蹈的肢體來描述了女性的遭遇和故事,說實在的在馬戲與舞蹈這麼緊密的結合下,好像很難說出這場表演到底應該被歸在哪一個類別,可是無論是哪一類,這場演出都確確實實的引發著我們對於馬戲、舞蹈甚至是女權都有著更多的觀察與了解,而這也是我覺得這場演出她很特別且精采的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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