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 National Kaohsiung Center for the Arts (Weiwuying)

照片｜© Todd Rosenberg Photography 2013

文｜車炎江（國立臺北藝術大學音樂學研究所專任助理教授）

美國芝加哥交響樂團近幾年陸續推出的「音樂揭秘」（Beyond the  Score®）主題系列音樂會，逐漸成為引起閱聽大眾廣泛討論迴響的音樂會熱門話題，連續二年衛武營國際音樂節特別購入該系列節目，服務臺灣愛樂觀眾。今年（2023）即將在4月21日週五晚上，由楊智欽指揮高雄巿立交響樂團呈現其中一檔經典之作「華格納的崔斯坦效應」（Wagner: The Tristan Effect）。在爬梳這檔製作的相關資訊後，不禁聯想到就在去年，我也曾經和國內男中音聲樂家林中光、鋼琴家謝欣容合作過一場類似「揭密」音樂會的華格納歌劇選萃節目。當時我們的製作目標主要企圖透過音樂家的演繹呈現華格納歌劇選段、節目主持人向觀眾說明唱段場景並闡述創作歷程，此外還邀請舞臺多媒體設計高手王奕盛擔任視覺統籌，連同精心挑選的華格納言論（在作曲家書信或日記裡記下與唱段相關的吉光片羽）譯成中文之後作為動畫旁白，期盼在音樂會現場能將作品中隱藏的創作意念更全面的深掘出來與觀眾共享。看來當時「寓教於樂」的用心，如今也勉力跟上國際樂壇先驅的腳步了。

綜觀一般聆賞經典樂曲的經驗，不論是愛樂者第一次嘗鮮、或是專業人士試圖深入探尋樂曲更深層的藝術意義，絕大多數都是奠基在音樂表演團體盡可能根據樂譜內容進行詮釋的結果。然而，美國芝加哥交響樂團開創的「音樂揭秘」音樂會，帶來的卻不是這麼傳統的體驗──除了演奏根據原作內容重新編排的管絃樂曲，還搭配精心設計的多媒體舞臺、穿插演員深入演繹的史家角色或是評論員的臺詞。而這一切有賴於「音樂揭密」的核心靈魂人物──創意總監麥克柏尼（Gerard McBurney, b.1954），身兼英國作曲家、編曲家、作家、廣播節目主持人身分，透過舞臺戲劇、聽覺和視覺元素引領觀眾進入經典音樂作品的藝術世界，並且在盡情馳騁想像力之餘，以現代人的觀點和視角重新審視歷史經典樂曲的當代意義。

1865年6月10日，華格納三幕歌劇《崔斯坦與伊索德》（Tristan und Isolde）於慕尼黑首演，由華格納本人引經據典一手包辦劇本編寫和譜曲工作。該劇演出全長約四小時（不包含中場休息），可以想見長度僅80-90分鐘的「揭密」音樂會，並不可能讓觀眾掌握所有該劇的過人之處，也無法完全領略其中精闢奧妙的專業學理。事實上，該劇僅憑第一幕前奏曲第二小節出現的「崔斯坦和絃」（Tristan chord），就已經讓音樂理論家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它甚至成為宣告調性音樂體系瓦解的歷史里程碑。「崔斯坦和絃」──由四個「不和諧音」組成的音堆（tone cluster），其實早先已經在莫札特「不和諧」絃樂四重奏（"Dissonance", K.428）和貝多芬降E大調第18號鋼琴奏鳴曲（op. 31, no. 3）出現過；然而，華格納「崔斯坦和絃」和這些德奧樂壇前輩的作品不同之處，在於對「不和諧音」的態度──傳統上，和聲裡的不和諧音程必須想辦法盡快解決到和諧音程，但華格納在不和諧的「崔斯坦和絃」之後並未立即處理，而是延遲解決，彷彿不和諧音程的存在根本就不是個「問題」似的。前述《崔斯坦與伊索德》一開始的不和諧難題，歷經全劇的長時間發展變化之後，真正完全解決的時刻是全劇終結，也就是第三幕第三景著名的伊索德唱段〈愛之死〉（Liebestod）。由「崔斯坦和絃」起始，這麼長時間的不和諧音，猶如男女主角之間錯綜糾結、愛恨交纏的情慾苦戀；二人直到〈愛之死〉終能擺脫現實世界永無止盡的道德控訴、名份和責任的無情隔閡──惟有死亡，方能賜予他們真正進入永恆愛情結合的起點。自全劇伊始，華格納便已為這段糾結苦戀的戲劇情節建立對應的和聲類比關係，不論聲響、戲劇一直持續向觀眾放送著強大張力，這是華格納震撼世人的「樂劇」（music drama）精神，也是他心目中真正的「戲劇」。

「華格納的崔斯坦效應」究竟有多神奇？它向觀眾訴說了哪些華格納藏匿的「崔斯坦秘辛」？這和傳說中的富商妻子威森東克夫人有什麼關聯？就請觀眾親臨音樂會現場，由楊智欽指揮高雄巿立交響樂團帶領大家深層「揭密」吧！

節目資訊：

2023/4/21(五)19:30

音樂廳

►《音樂揭秘：華格納的崔斯坦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