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武營本事
冰與火之間:《海妲.蓋柏樂》的致命誘惑
文/蔡柏璋 劇場編導
最近重讀了挪威劇作家 #易卜生(Henrik Ibsen, 1828–1906)的經典文本《海妲.蓋柏樂》(Hedda Gabler),上一次讀應該是大學的時候吧?#二十年前 小時候讀不懂易卜生,覺得很無聊,沒想到這次重讀,一口氣看完,欲罷不能,覺得這個文本跟對白實在太精彩。
聊到現代戲劇,易卜生絕對是無法忽略的名字。他常被譽為 #現代戲劇之父,打破了傳統浪漫劇與歷史劇的框架,以現實主義手法刻劃社會問題、家庭矛盾與人物內心衝突。他的作品宛如一面鏡子,讓觀眾直視時代的矛盾與自身的困境。也正因如此,二十世紀的象徵主義、表現主義、超現實主義以及布萊希特的史詩劇場,都在不同程度上與易卜生的寫實傳統展開對話或形成反動,凸顯了他在戲劇史上的核心地位。
如果說易卜生的《#玩偶之家》(A Doll’s House),讓觀眾見識到女性的覺醒,那麼《海妲.蓋柏樂》則是將女性困境推向更複雜、更難以歸類的地帶。這部作品被許多人視為十九世紀末最具挑戰性的戲劇之一,它不僅奠定了易卜生在現代戲劇中的地位,更成為後世導演、演員與評論者不斷詮釋的經典。
一場關於自由與束縛的悲劇
《海妲.蓋柏樂》的故事發生在一個中產階級家庭。女主角海妲是將軍之女,曾經光彩奪目,如今卻嫁給了專注學術研究、性格單純的 #泰斯曼。婚姻生活令她感到窒息,她既厭惡家務與庸常,也無法在丈夫的學術志業裡找到熱情。
劇情的轉折來自於海妲的舊情人,#艾略特。他才華洋溢,但因放蕩不羈而聲名狼藉。艾略特與海妲的朋友,#艾福斯太太,合作完成了一部重要的學術著作,這本手稿被視為「他們的孩子」。海妲對此產生嫉妒與敵意,同時又渴望在艾略特身上實現某種「浪漫的壯舉」。她試圖操控他的命運,慫恿他以「美的方式」了斷人生。同時海妲也燒毀了那份手稿,但她的勝利並不持久—— #布瑞克法官 握有她將父親遺留下的手槍交給艾略特的秘密,並藉此威脅她,使她陷入被人操縱的窘境。
失去掌控、失去浪漫幻象,又可能被迫走向傳統母職角色的海妲,最終選擇用槍結束自己的生命。(糟糕,暴雷了嗎?)
《海妲.蓋柏樂》的重要性與挑戰
《海妲.蓋柏樂》之所以在戲劇史上佔有關鍵地位,不僅因為易卜生將現實主義推向極致,更因為海妲本身是少見的「#矛盾化身」。她既冷漠、操縱、甚至殘酷,卻同時渴望自由、浪漫與掌控。這樣的角色打破了十九世紀舞台上善惡分明的傳統,開啟了現代戲劇角色灰色而多層次的空間。
與《玩偶之家》的諾拉不同,海妲並非象徵「女性覺醒」,而是困在無解的選項裡:她拒絕母職與庸常,卻無法找到替代的出路。這種「被困於選項之外」的狀態,揭示了十九世紀女性的另一種困境。加上全劇幾乎都發生在象徵女性牢籠的客廳,演員必須透過身體語言傳遞窒息感,讓觀眾切身感受到被困與壓抑。
在閱讀劇本的過程當中,可能很多人都會覺得海妲這個角色未免也太不討喜了吧?#Bitch 對演員而言,飾演海妲最大的挑戰,莫過於要如何詮釋這些矛盾與「不可愛性」:她的心理轉折瞬息萬變,既希望艾略特以英雄之姿死去,又因嫉妒摧毀手稿;她抗拒懷孕,卻渴求他人仰慕。若演得過冷,觀眾只會排斥;若過於溫情,又會削弱角色鋒芒。真正的難度在於如何讓觀眾在排斥與理解間搖擺,最終不得不承認海妲的存在感與毀滅力。#是不是超級難演
劇終最後的那一槍,不僅是角色的決斷,也是演員的險境:它既是絕望,也是反抗,更是海妲唯一能掌握的「#美」。如何演得既震撼又必然,往往決定了全劇的靈魂。正因如此,《海妲.蓋柏樂》常被視為女演員的「畢業考」。台灣觀眾熟知的精彩演員,如茱蒂・丹契、英格麗・褒曼、伊莎貝・雨蓓⋯⋯等,都曾挑戰過這個角色,而這次 #晃晃跨幅町 繼經典《#慾望街車》後,原班人馬再次挑戰易卜生的《海妲.蓋柏樂》,實在太大膽,又太令人好奇與期待了。
節目資訊
11/22(六)14:30、11/23(日)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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