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武營本事
好在雄厲害-走入藝術家的高雄生活日常/專訪:《大河精神—給愛河與密西西比河的爵士組曲》- 徐崇育
每年以高雄為創作場域的《高雄雄厲害》系列活動,集結不限形式的作品和城市對話,讓民眾看見在地文化的驕傲和無限可能。
我們好奇,藝術家們如何以高雄作為創作場域、如何汲取生活日常作為靈感?是否會去固定的咖啡廳作為創作基地?或是擁有私藏的在地美食口袋清單?必須要找熟悉的設計師剪頭髮?
如果你也和我們一樣充滿好奇,讓我們一起發掘隱藏在你我生活日常中的藝術家。
專訪:《大河精神—給愛河與密西西比河的爵士組曲》- 徐崇育
創作 //
Q1. 平時的創作靈感從哪裡而來?
徐:我的靈感有很大部分從旅行而來,至於不能旅行的時候,音樂家的生活就是練琴囉!透過練琴,一個音符可能觸動一個情緒,這個情緒就觸動了下一個音符,所以練習對我來說也是一種發現的方式。至於閱讀,可以把我帶到另一個時空、地域,因為我對音樂背後的人文、歷史、文學非常有興趣,以爵士樂來說,不只是技巧的學習,人文的理解也很重要,因為還要即興,你要知道怎麼變化。另外,從我在古巴的第一位老師開始,過去20年來我的每一位老師,他們的故事,他們對音樂的詮釋,到現在都還在給我靈感。
Q2. 創作時有特別喜歡去的地方或者喜歡做的事嗎?那裡最吸引你之處是?如果身在高雄,會想去哪裡放空?
徐:我和老婆Calice在紐約住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們對生活、對音樂、舞蹈、電影都很熱愛,我們一起旅行,像是藍調的發源地克拉克斯代爾(Clarksdale)其實是她帶我去的!我們去納什維爾(Nashville)、曼菲斯 (Memphis),還有西班牙、葡萄牙等等,Calice她總是會帶我,去到我絕對碰不到的地方。另外一種脫離,是我用不同角度去認識整個文化的時候,像是閱讀。讀一本詩集、讀一本書架上我一直很有興趣但沒有時間看的書,所以我家就是這樣,每天各處都是書。我也很喜歡哲學,有時候人生遇到困境,哲學書就會出現在家裡,生命的意義看煩了,可能就拿出歷史的書。
高雄的話,可能會去我以前的國中民族國中跑步、打籃球。因為我小時候是運動健將,常常跑百米、跳遠,所以操場對我來說是兒時的回憶(笑)。現在如果有國中同學回來,我們會約在那邊聊天、聊人生。(笑)
Q3. 創作有遇到瓶頸的時候嗎?會怎麼處理/面對它?
徐:每次只要有一個目標,我就會有自己的步調,因為我知道自己是一個沒辦法被逼的人,所以我都會讓自己有完全放鬆、完全脫離的時候,有時候甚至可能離開很久才回來,然後一回來就是「WOW」立刻開始了。所以其實我離開的時候,是在累積能量,我從來沒有因為要寫出什麼東西而寫,我不常讓這件事發生,因為創作真的必須要忠於那個情緒,對我來說,創作的理由必須是很純粹的。
我也不知道這跟牡羊座有沒有關係(笑),我只要選擇了,我就會很開心的去做,從事創意的工作,其實那個情緒是要被保護的。
Q4. 請和我們聊聊《大河精神—給愛河與密西西比河的爵士組曲》的創作背景。
徐:這個創作是開始於我去紐奧良巡迴演出的經驗,密西西比河一直給我很大的感動,當我坐在蒸汽船上,感受到整個蒸汽船在河面上晃動著,深切感受到大河的能量,也才突然想到難怪紐奧良的樂手都這麼「swing」,也讓我覺得密西西比河真的充滿了生命力。
另外一個很重要的部分,是我在古巴學習bata鼓時,認識了跟bata緊密連結的當地信仰Yoruba,這個信仰裡面有一位海神Yemaya,和老師學習的時候,也要去唱每一位神祇的歌曲、節奏,所以我一直覺得河流或海對我蠻重要的。
而我對愛河的記憶是從港口開始的,我爸以前是海關,他的工作就是在出海口,所以這是我對愛河印象的開始,而只要有港口就會有工人,這就馬上可以和密西西比河、馬克吐溫連結,馬克吐溫一直想當一位舵手(Pilot),所以他的文學裡講了很多在密西西比河上的故事,爵士樂大師艾靈頓公爵,也有寫一些組曲是在敘述黑人工人的生活。所以其實一條河流,可以激發很多故事、觸角。我把愛河當作我的muse吧!它就是我的出發點,我也在徵選時被評審問到,愛河和密西西比河的關係是什麼?其實在這個創作裡,河流跟世界的關係,就是透過我來創造。
城市 //
Q5. 可否聊聊你對高雄的記憶和印象,若邀請成長在高雄的你即興擔任一日高雄導遊,最想介紹哪些地方?
徐:小時候對高雄的回憶有很多是在澄清湖,爸爸會帶我們去那邊划船、騎馬,還有野外的設施,另外還有大統大立百貨公司。如果要擔任導遊,我會推薦從北高雄、充滿很多我的回憶的左營開始,可以去澄清湖、蓮池潭走走,左中那邊聽說最近也新蓋一個圖書館不久,再來就是高美館、衛武營、愛河。
Q6. 對你來說愛河與密西西比河的印象是什麼?它們之間有什麼相似或不同之處嗎?
徐:我從小對愛河最大的印象,就是每年端午的划龍舟,因為以前我媽媽是樹德家商的校長,他們的龍舟隊稱霸了好多年,所以每年我都會在電視上看到她,也讓我對愛河印象最深的就是划龍舟。現在的話,我發現愛河周邊有高雄市立歷史博物館、國家人權博物館,保存了很多人文故事和記憶。其他的話,我再繼續持續來觀察!
生活日常 //
Q7. 在充滿美食的高雄成長,旅居紐約時最想念的食物是什麼?
徐:在美國的話,想念的是美而美早餐,土司夾蛋和美而美咖啡的獨特風味。在美國沒有人做得出那種味道,紐約街頭的早餐大多是餐車、貝果、麵包、咖啡,和臺灣的完全不一樣,所以在美國最想念的就是美而美早餐。還有小時候爸爸常帶我們去吃的筒仔米糕,和在左中念書的時候,學校旁邊的炒飯。左營那裏有很多眷村,覺得他們的炒飯、小菜都好好吃,可惜我都不記得名字,已經快二十年了,不知道店面還在不在。
Q8. 除了喜歡可即興演出的爵士樂,自己是否也是位「即興」出走的旅人?有在旅行中曾發生的印象深刻的事件?旅行過最喜歡的城市?
徐:我來聊聊印象深刻的事件,像我身後這套非洲手鼓bata,是從古巴帶回來的,但當時在古巴的機場沒有刷卡機,因為超重、我們身上又沒有古巴幣,非常著急,剛好我看見荷蘭航空的機組員經過,其中突然一位男性出來,說沒問題,竟然願意和我們兌換台幣,才解除了這場危機,於是或許是臺灣歷史上第一套的bata終於來到臺灣。後來我們發現他是荷蘭航空的一位機長,回到臺灣後還寫信和他道謝,這是一個旅行中我非常難忘的故事。
我很喜歡西班牙南部的Granada,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神秘、很迷人的小城鎮,像是著名的阿罕布拉宮,就在一個建築裡融合了回教、基督教等等不同的宗教特色,這個城市也很有趣,因為地域上靠阿拉伯很近,所以常常轉一個彎,從西班牙的小吃,就進入到阿拉伯的茶館,整個城市融合得很瘋狂,而我們當時剛好住在一個公園旁邊的airbnb,下著雨看著老教堂,覺得真的是很迷人的地方。
Q9. 疫情下面對各種生活型態改變,如何穩定自己?
徐:疫情對我的影響,就是國外的計畫必須停頓下來,除此之外,其實我還是照著自己的步調做我該做的事情,當然有很多演出被取消,但藝術家其實沒有演出的時候才是最忙的時候,因為都在準備、練習,每天都在挑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其實挫敗感是每一天都要經歷的,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為什麼要讓自己每天感到這麼挫折呢?或是問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學得完呢?所以疫情對我來說,其實是一段可以休息、充飽電再出發的一段時光。
另一方面,其實疫情也開展了很多機會,當國外疫情嚴峻只能舉辦線上演出的時候,反而我收到了線上演出的邀請,因為他們也需要吸引不同的線上群眾、開拓新的市場,這時候反而在疫情中發生了有趣的事,也因為這樣我也和幾位獲得多座葛萊美獎的樂手合作了一個線上的大師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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